山里红是什么衢州那个几乎消逝的中秋习俗,

山楂红了

“七月半,明楂(山楂)红一半;八月中秋,明楂红溜溜。”这句常山俚语,似乎没有什么诗情,可八月秋风凉,便情不自禁要想起。想起来就是一幅画意——转过山岗,立于山脊,漫山遍野的灌木草丛,阵阵秋风,草木摇曳,东一簇西一簇的山楂,艳红酡红紫红的果子在秋日里熠熠生辉。真是“寒秋最爱山里红,树树挂满红灯笼”。

图片来源于视觉中国

山里红就是山楂,不过老家的山楂是灌木,只有很大山里的原始次生林里,才有长成乔木的。灌木山楂,个虽小,但味却浓。小时砍柴,山上随处可见。见此也不急于采食,而是放下扁担,不紧不慢先砍柴。当然是围绕山楂树,将其周围的草木如同剃发样的削光,然后一把把一抱抱堆放着。尽量不看山楂,当有些累了,直起腰身瞭一眼红红的山楂,接着弯腰加紧砍。是的,山楂是自我设定的一个奖励——柴不砍够就没得吃,这颇有点“望梅止渴”般的“望楂加油”。当然也有忍不住馋劲的伙伴,“好日子先过”,见了山楂就迫不及待地扑过去,坐于树旁大快朵颐。但是那一坐,一时半会就起不来了,怎么吃都吃不够,吃了这簇采那株。直到看看其他人开始捆柴扦担了,方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手忙脚乱地开砍。这时就轮到我们了。由于柴已经砍好整好,心情无比轻松,加之一阵紧张劳累,肚子也有些空空如也,此时采食,慢慢悠悠,滋味无穷。

山楂红了,我们砍柴要比往日快且多。

稍许遗憾的是只能用肚子装。一则上山砍柴无不是破衣烂衫,没有口袋,有也是漏洞百出;另则山高路陡,挑一担两座小山似的柴火,已经艰难万险,容不得你再额外附加。最多也只能随身携带几颗,为的是向村里那些不或不用砍柴的伙伴炫耀一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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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楂红了的时候,是农家一年里最为休憩的时光,虽然很短暂。经过一个夏季的溽热蒸烤,超强的双抢劳乏,突然某一天一阵小雨过后,暄气尽消,天气就此转凉,顿感格外的神清气爽。而此时晚稻正是杨花胞浆,玉米正在拔节,番薯尽情疯长……一派长势喜人,丰收在望。离下一个大忙时节尚有时日。大多忙活于自留地,这对于农夫来说简直胜似闲庭信步了。因此村巷田陌,随处都有乡民爽朗的话语和笑声。伴随着的是阵阵飘香。瓜果之香是算不了什么的,沁人心脾的,最是那早稻新米,煮粥蒸饭,那个清香醉人啊,再美味的菜肴都配不上,常常就是无需任何佐餐,那也几大碗。那个味那个香,现在是品尝不到了,或许那便是饥饿里长出的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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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楂红了,中秋到了。对于中秋的诸多印象里,月饼与月亮似乎是很平淡的。月饼(我们叫糕饼)虽然平时是难得吃到,但毕竟中秋是大可预期的;至于月亮,我们也读不出多少内容,无非觉得亮不亮圆不圆,再就是都说月亮里有棵很大很大的桂花树,有个人(后来书上说是吴刚)天天在不断地砍,快要砍断了,一夜一过又长回去了。而我们常常痴望着月亮,树和人总是似是而非。想不出吴刚为什么要砍桂花树,莫不是砍柴一样的砍?莫不是吴刚也冲着红了的山楂,砍断了才有山楂吃?至今仍然不明就里。那时中秋意外的是,吃过晚饭,母亲在发我们一人一只糕饼后,常常就捧出一些山楂。那山楂紫红紫红,而且个头很大,跟小苹果差不多,清脆香甜,也是一个爽!这让我们喜出望外。那当然是父亲从大山里砍木料什么的顺便采回来的。更令我匪夷所思的是,父亲采回来藏家里几天了,咱怎么毫无察觉呢?拿着硕大紫红的山楂,是可以去和小伙伴显摆的,然而家家的小孩也都有,而且按大小,用线串成一个一个圈,像一串串佛珠,挂满了脖子,有的手腕脚腕也都戴着。可见当年中秋采山楂,应该是个乡俗,至少在我那个老家是这样。因为这个俚语也算是个旁证。早年乡民与山楂相关的话语也多,比如某小孩个子长得小,乡亲就戏称之“明楂”;如今上了岁数的人中,名儿叫“明楂”“山楂”的也不乏其人;小孩积食,大人就说弄几颗明楂吃吃就消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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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所以这个中秋采山楂的印记模糊了,甚至或许原本就不存在,我想大抵是缘于山楂的渐渐消失。因为后来印象一直非常深刻的是,砍柴是越来越艰难的事。虽然处于山里,可周边的山上无不是光脱脱的。稍微缓坡点的山,都“学大寨”开垦成梯田了,小学的书本里就豪迈地写着——贫下中农把田种到了天上。再高再陡点的上面,就开成茶叶栏。所以那些山从脚到顶,一条条的水平线,向着天际无限延伸。原本树木葱葱郁郁,灌木茂盛的三衢山,经过砍伐与翻耕,水土流失殆尽,更是露出了白花花的怪石嶙峋。自然山面的大幅度减少,使得其它山体的柴薪生长远远供不应求。到后来只能是挖柴根,甚至茅草根。几乎附近所有的山上,千疮百孔。每天的砍割刨挖,柴火还是供不上,许多人家也只能学着平原地区那样,捡牛粪做成一个个牛粪饼,贴在墙上晒干当柴烧。留得青山在,就是没柴烧。更不要说“靠山吃山”的采山楂了。

由此,我们许多人淡忘了山楂,也渐渐不知道山里红是个啥东西了。从容岁月带微笑,淡泊人生酸果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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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月秋风凉,想念的是红了的山楂。走过许多地方,尝过不少山楂,还是老家的山楂最有回味。如今每每此时回老家,心里都会有一股上山探访山楂的冲动。可是许多次到了山脚却再也上不了山,那山上灌木丛生,荆棘纵横,山路早已湮灭。一次次感叹,如今山上的柴火真好啊,搁那时却要跑多远的路,爬多高的山,才找得到如此茂盛的柴火。有这么好的柴火,那山楂应该是很多很大了。听乡亲说现在山里的明楂很旺,只是没有人采,任由自生自灭。乡亲还说如今的山上可富了,野猪之类的野生动物几近为患了。山是真正的野了,山楂也真正的野了。老家的山本来就没有名字,有的只是山中某一处的名字,比如喜鹊坪、高云路、乌龟尖、四十二弯等等等。在乡民的心里,山仿佛便是一个世界,世界无需名字,需要名字的是世界里的某个地方。难怪海子要给——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个温暖的名字。倘若我也给老家的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,那里面定然有一座是“山楂岭”或“山楂树”,因为很温暖。

图片来源于视觉中国

老家的山确实越来越发胖发福了。连瘦骨嶙峋的三衢山石壳缝里都长满了铺天盖地的藤蔓灌木。山楂又有了,中秋采山楂的习俗我想是会回来的。

世间深情君须记,最是山楂红了时。

编辑:小G

主编:梅玲玲

                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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